不孕症是临床常见疾病之一,可分为原发性不孕症和继发性不孕症两类。中医对本病有独特认识和丰富经验,正确辨证施治,常可取得较好的临床疗效。现举笔者经治的胎儿畸形复发性流产不孕验案一则,以飨同道。
李某,女,26岁,因胎儿畸形多次流产于2013年11月25日来诊。患者已婚3年多,曾有两次怀孕流产、一次引产。后在省城某三甲妇产医院就诊,在医师指导下再次怀孕,孕22周时检查发现胎儿脑积水、唇腭裂,于2012年8月在当地某三甲医院行人工引产术。术后一年多,月经不调,经量减少一半,未能再孕。4个月前到省城某三甲妇产医院行腹腔镜下输卵管通液术及宫腔镜下宫腔粘连松解术,并在多家医院服中、西药治疗,至今未孕。刻下:面黄不泽,发枯不荣,胃纳尚可,少腹时有隐痛。月经后期,色紫暗,量少。二便自调,睡眠欠佳。舌淡、边有瘀点,脉弦细涩。
考虑患者多次怀孕,迭经产伤,气血亏虚,瘀血留滞,为虚中夹实,治宜兼顾。当先补气养血,再行活血化瘀。
先用调营敛肝饮加减:当归20g,白芍20g,川芎15g,熟地黄20g,阿胶15g,五味子10g,枸杞子20g,酸枣仁20g,陈皮6g,香附6g,茯苓15g,紫河车20g,人参20g,鹿角霜20g,黄芪30g,大枣15g,生姜10g。3剂,水煎服,日1剂,分3次服。继服少腹逐瘀汤加减:当归20g,川芎15g,小茴香10g,没药10g,肉桂10g(后下),赤芍20g,干姜10g,五灵脂10g,蒲黄10g(包煎),杜仲20g,桃仁10g,延胡索10g,土鳖虫10g,虻虫6g,水蛭6g。3剂,水煎服,日1剂,分3次服。
12月2日二诊:患者睡眠渐佳,小腹时有隐痛,纳可,无其他不适,舌脉同前。仍以上方交替服用,每方续服3剂。
12月13日三诊:前日月经来潮,经量较前增多,经色暗红,腰酸不适,小腹冷痛,唇干口燥,不欲饮水,手足心热。舌淡紫,舌苔薄黄。此为冲任虚寒,胞中瘀滞未尽。
治用温经汤加减:桂枝20g,吴茱萸10g,当归20g,白芍20g,川芎15g,牡丹皮20g,阿胶15g,法半夏10g,麦冬20g,炙甘草10g,小茴香10g,乌药10g,生姜10g。3剂,水煎服,日1剂,分3次服。
另予补肾毓麟丹加减作丸服用,处方:人参100g,熟地黄200g,川芎80g,白芍(酒炒)80g,当归80g,阿胶(蛤粉炒)50g,龟胶(蛤粉炒)50g,鹿胶(蛤粉炒)50g,紫河车150g,鹿角霜80g,炒白术80g,茯苓80g,杜仲(盐水炒)80g,紫石英(煅,醋淬)80g,菟丝子(蒸饼)15g,枸杞子80g,肉苁蓉80g。混合研末后炼蜜为丸,每服10g,日3次。
服丸药1个月后怀孕,孕后定期到省城三甲妇产医院做产前检查,胎儿生长发育正常。于2014年10月足月顺产一女婴,随访至今,母女均健。
按 本例患者婚后两年,曾两次怀孕,均在孕12周左右因胎儿停止发育直至自然流产。第三次怀孕因胎儿发育畸形行人工引产术,术后1年多未能再孕。胎儿畸形的原因复杂,多为遗传、环境或两者共同影响的结果。造成胎儿畸形的不良环境因素包括感染、药物、放射物质、化学毒物等,并与吸烟、饮酒等不良生活方式有关。中医学认为,女子发育到一定年龄,肾气始盛,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两精相合,即可成孕。胎既成,则五脏六腑之精、经络之血,皆下注冲、任,育养胎元,供胎儿生长发育。妊娠期中,若因内外环境不良因素影响,可致胎儿生长迟缓,甚者胎儿畸形、胎死腹中或致流产。这些不良因素包括先天体质、六淫侵袭、七情失和、痰湿瘀虚等,致脏腑功能失调,营卫凝涩,冲任失养,终致胎元损伤,半产漏下。患者术后月经不调,经量极少,虽行输卵管通液术及宫腔粘连松解术等相关治疗,但一年多来终未再孕。患者迭经产伤,瘀滞日久,元气亏虚,精血匮乏,冲任失养,何能再孕。治宜攻补兼施,或有转机。
清代名医叶天士说“女子以肝为先天”,故治疗女子不孕,补肝养血益冲任尤为紧要。乙癸同源,精血互生,肝肾为子母之脏,相互依存,故在补肝养血之时,应兼顾其肾,或肝肾同治,育养冲任。在本例患者的治疗中,笔者首选方剂为调营敛肝饮加减,补肝调营益精血。此方为清代费伯雄《医醇賸义》所用养血调营、柔肝敛肝之方。方中熟地黄、当归、川芎、白芍、酸枣仁、大枣养肝补血以调营;枸杞子、五味子补肾育精以敛阴;人参、黄芪、茯苓、陈皮、香附补脾益气兼行滞;加入紫河车、鹿角霜培元固本生精髓。肝肾同治,补肾生精,使气血充盈,溢于冲任,渗诸阳,灌三阴,滋养胞脉,以候胎孕。继以少腹逐瘀汤加减,活血化瘀,通络启闭。恐久病血干瘀甚,故加土鳖虫、虻虫、水蛭,诸虫善祛积久之血而祛瘀生新。与上方交替服用,攻而不伤,补而不滞,攻补兼施。服后患者病渐好转,经色渐红,经量渐多。后见少腹冷痛,腰酸不适,唇干口燥,手足心热,是冲任亏虚,血寒积结胞脉。《金匮要略》说:“曾经半产,瘀血在少腹不去。何以知之?其证唇口干燥,故知之。当以温经汤主之。”故用温经汤温经祛瘀生新,益养气血。并予补肾毓麟丹加减作丸服用,补肝益肾生精血,培元护本调冲任。方中有紫河车、鹿胶、龟胶、阿胶等血肉有情之品,其中三胶皆能养血、滋血、调冲任,三药相伍,寒热相宜,其效相得益彰。此方阴阳俱补,冲任皆达,更能补肝肾、益精血。故服之月余即孕,且胎儿生长发育良好,未再畸形,终能足月顺产得一女婴。随访至今,母女均健。(作者张玉龙系第三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四川省名中医)
(注:文中所载药方和治疗方法请在医师指导下使用。)
来源:中国中医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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